篱笆旁的丘君

江海寸心

【将军✖️秦淮】同谋  番外2.0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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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件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,包括他。



游艇爆炸之后,过了一个多月的样子,我去了趟泰曼达。


我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去到这个国度了,所以当我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,我自己也十分震惊。


关于那人的下落,警方一直没有给准确的答复,只让我等,但我知道,一个人失踪得太久,除非有奇迹,否则凶多吉少。


那时我已经在家待了一个月,昼夜颠倒,常常一天就胡乱吃一顿应付过去,直到决定去泰曼达,我才认真收拾了下自己。


镜子里的人看着有些陌生,胡子拉碴的,眼神也颓丧得很,我刮了胡须,又将几乎戳到眼睛的刘海剪掉了点,看起来勉强精神了些。


我知道这段时间陈默周游他们很担心我,所以他们只要给我发消息我都会回,也不管是不是答非所问,有时就随便回个表情,至少这能证明我没有人间蒸发。其实按照周游的性子,他肯定会不管不顾地直接上门来找我问个究竟,但这次他没有,我想大概是陈默拦了他。


我没有计划去几天,打算到泰曼达再说,那会儿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,机票住宿也不难订。


我也没带什么行李,只背了个稍大的双肩包,就像当年去找陈默时一样。









从M城国际机场出来,很奇怪,我竟莫名生出一种亲切感。


我深吸一口气,突然觉得很饿,在那之前,我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明显的饥饿感了。


我叫了辆车,指了指地图上一个地方,示意司机去那儿。


那里我去过两次,一次是找陈默,一次是和他一起。


车停在不到那条街的地方,因为那边有个集市,大车是开不进去的。


我没有坐tuk-tuk,就沿着集市往里走。


集市的摊位还是那些,无外乎售卖水果小吃工艺品之类,我不太识路,只凭着地图和模糊的记忆在巷子里绕,中间走岔了几次,但所幸这片区域也不大,兜兜转转最终也找到了当初他带我来的那条街。


我知道,这条街下面,是地下城。


说不定阿光当时就在里边。


但也无所谓,反正我们已经两清了。


对,两清了。


我知道这条街再往前有家诊所,他带我去那看过胃疼,虽然是假的,再向里走拐个弯,就会到鼎泰轩茶餐厅。


我又一次经过了那面墙,那面贴满了各种广告海报的墙,我停下脚步看了会儿,发现陈默的寻人启示竟还在上面。


陈默的照片有一大半已经被另一张广告遮住,文字部分也被撕去了一个角,整张纸皱巴巴的,上面的油墨已经很淡了,大概再过段时间,这张寻人启事就会被彻底清理掉。


我揭下了那张寻人启事,折了折放进包里。









鼎泰轩还是老样子,就是门头看着旧了些。那会儿店里没什么客人,我在门外见到老板正坐在一张躺椅上看电视,我不知道老板还记不记得我,不过也不重要了。


我一进门就找到了我们之前曾坐过的位置,依旧靠着墙,这么看来那桌子真的小得夸张,应当本是个单人位,那天肯定是人太多了,所以老板就添了把椅子。


真不知道当初我们是怎么在这么小的桌面上就餐的,或许是我当时整个人注意力都在会不会暴露上,完全无暇顾及其他。


老板给我递了张菜单,我接过,朝他点点头。


“是你?”


老板几乎立刻就认出了我,他看上去似乎是欣喜的。


我很意外,我以为他至少会犹豫几秒。


我笑了笑,又更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
那老板像是遇到了旧友一般,他从别桌拖了张凳子坐到我对面,问我最近好不好,是来旅游还是别的什么。


“算是旅游吧。”我说。


我扫了眼菜单,饥饿感更甚。


老板热情地向我推荐他们新出的菜品。


最后我点了一份车仔面、一笼蟹子烧卖和老板强推的一款新上的饮料。


我记得当时他在这儿就是吃的车仔面,还吃得特别快,都不知道尝不尝得出味道。


等待的功夫,老板问我朋友找到了没有。


我一愣,下意识就要说还没,可话到嘴边,却忽然反应过来老板口中的朋友是指陈默。


不是他。


“嗯,后来找到了。”我对老板说。


“那就好那就好。”老板道。


刚巧又有客人进门,老板和我示意了下便起身去招待了。


我竟松了口气。


车仔面很快就上了,我大概是真的饿极,没几分钟就解决了。


蟹子烧卖因为是现蒸的,等得久了点。


期间我掏出手机,给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:车仔面还挺好吃的。


虽然我知道应该等不到回讯了。


其实我也不记得是从哪天开始的,总之那段日子我陆陆续续也发了好些信息给他,都是些没头没尾的话。

权当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慰藉吧。








那天傍晚我搭车去了唐人街,我的目标很明确,就是那家酒吧。


我一家家找过去,生怕错过了,也怕它已经关闭。


不过幸好我没费太多时间就找到了,酒吧里重新装潢过,格局大不一样,我一开始不太敢确定,直到后来进去看到墙上挂的那些签名球衣才确认。


那台大尺寸电视屏幕上依旧放着球赛,是曼联对热刺,我感觉有些疲倦,就挑了个靠后的沙发椅坐下。


我点了杯红茶,不好喝,就是那种非常普通的袋泡茶。


难怪那天他基本没喝。


我记得当时他脸色很差,大约是伤口没有恢复好的缘故,那会儿我不理解他怎么会有耐心陪我看完一整场球赛,只当是他累了不想再走。










那天晚上我在唐人街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,睡不着,我就到外面走廊上坐着。


走廊上很闷,身上T恤全湿透了,我又热又渴,后来只好去楼下买了打冰啤酒。


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那晚月亮异常的亮,我就着月光喝酒,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。


可并没有用,酒精只会放大人的情绪。


我突然有些怨恨。


怨恨命运,为什么总是让我失去。


失去家人,失去爱人。


按照迷信一点的说法,大概我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人,坏事做尽,所以这辈子要来偿还。


不得坦然,不得安稳。


真的,挺累的。


我潜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哭一场,但我却流不出一滴泪,好像这些本就是我该承受的,我应当去习惯它。


我很晚才回房间,窗外不远处闪烁着红蓝色的霓虹灯光,我并不觉得扰人,也没有去拉上窗帘,我倒在床上,面朝着窗户,任由那些光在眼皮上跳跃,反而没那么孤独。










第二天我一早就醒了,本打算把行李留在旅馆出门逛逛,但想了想还是收拾了东西退了房,我决定去个地方。


唐人街附近的那座庙宇,我曾在那里面和他一起做过一场法事,当时不懂,后来我才知道,那个老僧在我们头上扫的是柚子叶,可以驱邪避秽,给人带来好运。


他曾在这里拜了这么多年的佛,或许这里的佛更能保佑他吧。


离开后我突然想起,这泰曼达的佛能听懂中文吗,但我又想,既然已成佛,想必能直通人的心念,应当是不会受到语言的限制。











秦淮,可以结束了吧,我对自己说。


你需要回到你的轨道。


回到南江后,我在家休整了一天便去了开挂,这是我给自己划定的最后期限。


警方那里依旧没有消息,我白天待在公司,晚上加班到很晚才会回家。


可还是会想他。


还是会,心痛。


我偶尔会翻看自己之前发出的短信,好像就这么不停翻下去就能得到回应一样。









接到他的电话,是在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白日,我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,几乎要握不住手机。


号码没有备注,我盯着屏幕反反复复地确认,像强迫症一样,铃声一直响着,很耐心的样子。


我是怕的,怕接起来只是一通拨错的电话,或是那种机器人营销电话。


即使我已经习惯一次次希望被砸碎。


所以,这一次,可不可以,让我得偿所愿?


我按下接听键,听筒里传来细微的信号干扰的杂音。


对方没有说话。


“是你吗?”


我能感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。


而后,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,他似乎是笑了一下。


“小淮,好久不见。”

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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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:短信与回信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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